李尽忠大军的正北方向,右玉钤卫大营,营寨门口,立着一杆大蠹,高约十丈,黑穗白底的巨幅旗幡迎风招展,上头绣着四个斗大的红字,有罪之军。
权策等人一同步出辕门,将前来宣旨的年轻内侍送了出来,两厢拱手作别。
“此行路远,内侍辛苦”绝地殷勤地助那内侍上马,不着痕迹送上一个锦囊。
内侍老于此道,用手一碾,只觉颗颗圆润饱满,有些压手,定是金珠无疑,脸上笑开了花,“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为陛下效力,与我一同出发的,还有去房州的,还要远得多”
“哦?却是远得多,再要运些赏赐,行程怕不要拖延个十天半月的”绝地牵着马缰,送出十几步,不紧不慢地套话。
内侍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去的时候,当不至于耽搁,回程嘛,不好说”
绝地松开马缰,拍了拍马屁股,躬身一礼,送内侍远行。
权策拿到的旨意很有意思,武后提及檀州滦河一线惨败,必有人无能作恶,令权策速作处置,以正军心军纪,休得容情,除此之外,军情时局之类,只字未提。
却是无声胜有声。
以权策的身份,处置惨败祸首,定然不可能太重,尤其是武三思和武懿宗这两个武氏王爵,罪过都可以轻轻抹去,比回了神都再处置要划算得多了,给了他惩处败将的权力,虽未明言,却等同于将神兵道由他话事的实情公之于众,不再藏着掖着,在此之后,要是再吃了败仗,追究罪责,他也逃不掉。
“呵呵”权策轻笑出声,自言自语,“婉儿阻拦未成,怕是要哭鼻子了”
谢瑶环在旁边只是抿着嘴笑,侯思止紧张地四处张望,确认没有外人在,才松了口气,权策与上官婉儿的关系,乃是极为机密的,他的亲近之人,都没几个知晓的,上官婉儿那边更是如此,也就她本人心知,旁人一概不明内情,只当两人已经反目。
进了军帐,绝地将方才打探的消息告知,权策眉心一紧,他早知会有今日,李尽忠打着“还我庐陵大王来”的旗号起事,祸乱北疆半年之久,绝不是除去北都的庐陵王羽翼就能交代的,武后此时派人去房州,应当是要算账了,只是不晓得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会不会有保护侄子的这份慈心。
“报,权郎君,大将军,前方战报,契丹偏师猛攻蔚州,北都留守府长史武延基挟百姓撤回并州,蔚州失守,主簿韩咸断后,不幸阵亡”
大帐中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神色各异。
“好贼子”权策大喝一声,俯视着那报信的官兵,“李尽忠可有动静?”
“李尽忠部疾行离开檀州,不知何故,在蔚州边境停顿了半日,到了夜间,又突然启程,加速南下,前往蔚州城池”
权策冷冷一笑,早就知道这老狐狸不是那么容易诓骗上钩的,费尽心机,总算让他喝了洗脚水,韩咸的死,算是值了。
“侯思止,速速整军,派出三千兵马为前队,我等自领主力为后队,令野呼利率蓝缨军全速跟上”权策厉声下令。
一声令下,风云顿起。
蔚州城边境,李尽忠烦躁地分出兵马抵挡难缠的大周军队,狗皮膏药一样,撕都撕扯不掉,真真惹人厌烦,只是厌烦归厌烦,大周军队穷追不舍不要脸面的急切表现,却也打消了他的疑心。
“快马加鞭,进蔚州城”李尽忠四顾之下,蔚州城池已然在望,坐落在州境南部,三面都是崇山峻岭,一面是壶流河,对于惯用设伏伎俩的他来说,真是太不安全了。
契丹大军顿时加快了行军速度,距蔚州城只有三十里的地方,急行军之后疲惫不堪的军将,同时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突地城墙上升起无数火把,鼓角动地,城门大开,大批兵马倒拖着军旗,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