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宫,仙居殿。
武后披散着满头青丝,素面朝天,一袭白色的曳地长裙和诃子,肩上裹着一件彩锦大氅,踞坐在桌案之后,神情阴冷。
“太平,你夤夜闯宫,所为何事?”武后一振手臂,将大氅抛落在地,露出雪白的臂膀,站起身漫无目的走动,胸前的雪腻随着步伐抖动不休,整个人似乎都有着难言的躁动。
太平公主讶异的看了武后一眼,她对这个状态很是熟悉,自从将张昌宗献与武后,她再也没有蓄养面首,偶尔也会这样烦躁不安,但她有自己的排解之道,要么召来乐手,为自己演奏单乐器的《太平乐谱》,要么约上千金公主,一道做瑜伽,若是时机合宜,便与权策见个面,不拘做什么,只要有他在身边,清心如水,四季如春。
母皇身边有张昌宗在,为何还会如此?莫非张昌宗的身体……不济?
太平公主默默将此事记在了心上,不动声色,膝行向前,抱住武后的双腿,大放悲声,“母皇,大郎中毒了,有人要谋害他……就在女儿的宴席上,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武后眉头猛地一拧,转过身来,惊声道,“你说什么?”
“母皇,背后之人是在女儿亲手喂给大郎的吃食中下毒”太平公主满面惊惶,埋头在武后腰腹之间,身躯觳觫颤抖,“母皇,这人不只是要害大郎,女儿,女儿害怕……”
“权策眼下如何?”武后将太平公主拉起,沉声问道,并不见如何紧张,若是权策已遭不测,太平公主应无暇来宫中找她哭诉。
“大郎颇受了些折磨,没了人样了……御医束手无策,义阳皇姐府中的卜月道长看诊,声称有两成把握将大郎治好……眼下的模样,不忍入目,令人悬心得紧”太平公主收拾了情绪,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说道,提及权策的情形,忧形于色。
“唔”武后点点头放下心,转而眉头微微蹙起,卜月是义阳公主府的供奉,有回天之术,上次谢瑶环中剧毒,便是他起死回生,权策暗中助力不少,如此轻易中毒,怕是别有内情。
心神一松,武后嘴唇微微翘了起来,抚了抚太平公主惨白的脸颊,调侃道,“权策吉人天相,既无性命之忧,你又何苦担忧至此?朕会令有司严查此案,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母皇……”太平公主大急,她想要的,绝不是如此轻描淡写,愤而转身,抗声道,“母皇既是不在意此事,求母皇恩典,由女儿亲自查探此案”
武后面上流出怒意,正要发作,门外宫人通传,上官婉儿和谢瑶环先后来到仙居殿见驾。
“今晚倒是热闹”武后眉眼锋利如刀,在上官婉儿和谢瑶环身上划过,“权策中毒,太平已告知于朕,你们若是为此事一道前来,倒是大可不必了”
武后放松地歪靠在软榻上,眼神却一直锁定着这两个心腹女官,她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惊惧惶恐,上官婉儿一脸诧异,似有明悟,谢瑶环却是连连摇头,上前两步,将密函放到案头,若有若无避开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的视线,压低了嗓音,“陛下,奴婢要禀奏的,确实是此事,详情在密函之内,并未与上官昭容一道,且不知她因何而来”
三言两语撇清干系,谢瑶环退步靠后,做了木头桩子。
武后快速翻阅了密函,脸色不复轻松,内卫侦查宴席前后,都是太平公主的人在操持,权策没有任何参与,苦肉计的可能性大为降低。
“婉儿,你来,又是为的什么?”武后阴着脸问。
上官婉儿整理了面上神情,躬身道,“陛下,通事舍人紧急传报入宫,洛阳府连夜大索全城,抓捕数百百姓,扣留了武侯卫两名中郎将,大理寺官差出城,据方向判断,目标应当是淮阳王,尚无确切消息,秋官衙门抓了李峤之子李膺”
“啪”武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