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第二次断事,神都风雨大作,一如所有人预料。
年节下的,作奸犯科之人本就为数不少,加上批量的犯官,三法司监狱人满为患,不得不占用了洛阳府的监狱,用以拘禁犯案之人。
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的罪囚,多了不少有些分量的,五、六品的绯袍官占据了主流,还有个身份响当当的东宫外戚,京兆韦氏的嫡支子弟,鸾台舍人韦淋。
朝野当中,颇有些感慨传出,这就是横插一脚的下场。
作为对垒双方,二张兄弟和武三思激斗两个回合,虽说伤痕累累,损失都不小,展露出撕破脸皮的决裂态势,但又都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克制,暂时没有触动彼此的核心层,毕竟都不想闹到鱼死网破。
张家的九郎张昌仪在神都南市横行霸道,欺男霸女,街坊闾里,人人唾弃,小辫子一抓一大把,武三思却视而不见。
同样的,武氏皇族的旁支,天官尚书宗秦客的幼弟宗晋卿,在通天宫右史的官位上做得不耐烦了,又不敢找长兄求官,便没头苍蝇一般处处钻营,只要有门路,又乐意收纳财物的,他都会捧着财货送上,人称善财右史,虽然没有武三思点头,他的官位任谁也动不得,但行贿买官的勾当是坐实了的,张易之却也只是冷笑置之而已。
二虎相争的结果,却是作为第三方卷入进来的东宫挨了最沉痛的一击。
更令朝臣躁动的是,大理寺同时拘捕了相王府的管领太监高力士和外管事等人,大理寺狱已满,狄光远转移了无伤大雅的几名犯官出去,将高力士等人留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东宫的外戚和相王府的心腹同时下狱被囚,牵动了朝中李氏老臣的敏感神经。
无数朝臣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情,纷纷活泛起来,张开触角,无孔不入,查探政事堂的内幕情形,弄清这个动向只是巧合,还是武后假手权策,打压李氏皇族的新一轮动作。
权策本就没有想着保密,消息很快流传出去,将相王府心腹弄进大牢,是东宫的手笔。
李氏老臣们的激情倏忽寂灭,无语对苍天,外人不打,便自己打自己,高宗留下的这两条嫡系血脉,真真令他们无话可说。
这却是权策乐意看到的,附庸武氏的,大多趋利之徒,而死忠李氏的朝臣,才是他未来最大的绊脚石,将他们的热心热血徐徐消磨,变得齿冷心寒,所谓道统,也就不值一提。
在局势扑朔迷离,人心惶惶之际,阴谋家们自然乐见越乱越好,弹冠相庆,忧国忧民的,则叹息连连,不知乱局何时是个尽头。
有意无意,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权策身上,权策入上阳宫,万众瞩目。
未久,武后召见恒国公张易之,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他出宫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权策再度去了梁王武三思的府上,武三思礼数周到,迎送都在中门外,神情也很复杂。
其后,局势陡然翻转。
张易之令人捆绑了几个精壮汉子,扣了个误杀忠良的帽子,将他们送去了武三思府上。
武三思则将手头上的定州来人和搜罗来的美男,都送到奉宸府,由张易之发落。
一个交出了杀害武三思府上外管事张弓的凶手,一个则收回了在定州和美男上头的黑手,不管诚意和真实性如何,至少表面上,双方已然和解。
趁着这股和解气息,权策又做了件事,在数百名犯官之中,将金吾卫长史张旭,那位狂草名家给保了出来,官复原职。
经了这两个动作,平息纷争,保全斯文,权策在朝中的威望和风评,更上一层楼,本就对权策推崇备至的清流翰林和少壮派臣僚,无不大加赞誉,开口闭口都是右相如何如何,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味道,便是最为别扭的老资格朝臣,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