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见他仍没有从思绪中出来的意思,郑镜思轻咳了两声,“殿下,臣尝闻,君子可欺之以方”
李旦眼中光芒大放,众多人影在脑海中一掠而过,定格在一个老臣身上。
此老嫉恶如仇,方正耿介,眼中从不揉沙子,边塞镇守起家,行事颇有行伍气,更妙的是,他正好在自己的心腹手下,是个再恰当不过的人选。
“唔,咳咳,兹事体大,本王再思量思量,你传话给大郎,让他记得,他这番,可是欠了本王一个人情”李旦虽没有给出断然回应,但意思却是到了,甚至有丝丝急切。
毕竟,东宫出丑闻,对他而言,大大有利。
郑镜思没有流露出丝毫得意之情,淡然起身拱手,“是,殿下,臣告退”
“等等”李旦叫住了他,犹疑着问道,“你还要去平恩王府么?”
郑镜思顿住脚步,回转身,含笑摇了摇头。
李旦微微点头,似是有些挂不住脸面,挥着衣袖,连连摆手挥退。
郑镜思躬了躬身,转身迈步,身影一转,消失在长廊拐角。
一声复杂的叹息,留在身后空气中。
太初宫,双曜城,东宫。
太子妃韦氏与安乐郡主李裹儿相对而坐。
两人中间的桌案上,摆着一些精致的绣样,颜色都是大红色,上头绣着鲤鱼、莲花等吉祥物事,这是韦氏给永泰郡主李仙蕙的女儿遥遥备办的,式样繁多,特意叫了李裹儿一起挑选。
“做母亲的,总是为着你们好,千辛万苦生的女儿,又精心娇养长大,到了嫁人年岁,还要操心嫁的儿郎可不可靠”韦氏埋首理着手中绣样,口中絮絮的念叨,面上一片温情。
李裹儿始终平淡,她不是个有耐心的,象征性地挑拣了几样,便停下了手。
若不是武延基袭封魏王,若不是朝野风传,武延基整训的八万领军卫,精锐不下右玉钤卫,堂堂太子妃,哪里会有为遥遥选绣样的闲工夫?
“那武崇敏有眼无珠,胆敢退婚,即便他入了东宫,母妃也要为你出了这口气……”韦氏总算切入到了正题。
李裹儿默默翻了个白眼儿,仍旧没有开口,武崇敏退婚,她得以许身权策,这是因祸得福,没甚好抱怨的,再说了,武崇敏担任左卫率,飞快整合东宫五卫率,正经是她的助力,哪里又有气在?
“……权策阴狠奸猾,诡计多端,眼下局面不顺遂,若不击溃他的不败金身,那么吐蕃的蛮夷也不会松口,权策势必更趋气焰嚣张,难以掌控……”
李裹儿没了耐心听下去,打断她,直接问道,“母妃,你要裹儿作甚?”
韦氏缓缓抬起头,“裹儿,权策坏了你的身子,却不能迎娶你,你不恨么?”
李裹儿瞬间明了,韦氏是要用这件事做文章,打击权策,戏谑着问道,“您,还想演一出捉奸在床不成?”
“若是可以,自然最好”韦氏眼中的光芒,刺痛了李裹儿。
李裹儿飞快平抑了不该有的心凉,政治动物,不都是如此么,情义千金,比不得利益,她自己也是,比如,她做出的回复,“母妃,我可以答应,但是,我要看到你们稳操胜券才成”
“好,母妃会让你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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