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宰辅,告产假?没出息”武后横眉立目,鸠占鹊巢坐在主位上,沉声呵斥。
“臣无状,陛下恕罪”权策躬身请罪,有些不安。
他的一封告假奏疏,本意只是打打马虎眼,避开洛阳留守的差事,以往他类似的偷懒举动,也并不少,却不料,这次竟然将武后自太初宫中引了出来,亲自到碧血坞来兴师问罪,出乎他的预料。
“哼哼,好一个无状……说说吧,此时告假,打的,是什么主意?”武后瞪他一眼,目光有些阴沉。
权策已经平复了心绪,念头电转,渐渐明白武后反应如此之大的缘由。
用个不恰当的词汇,大抵这就是做贼心虚。
武后放任上官婉儿、武三思和东宫韦氏等人借没庐氏协尔的婚事攻讦权策,意图敲打他,让他受些挫折,权策不躲不避,主动放权,处处妥协退让,她不好逼迫太甚,开启盘外厮杀,给了权策反击机会,却不料,权策的反击犀利无比,一击致命,打得韦氏一命呜呼,武三思罢相。
武后的目的,未竟全功,权策的权势有所削弱,但声望却是节节高升,首辅相位唾手可得,满朝文武公卿,有人咂舌,竟无人反对。
在此关节上,通商府突然生出事端,敬晖、王禄等人纷纷遭到牵连,权策自己也引咎还任鸾台侍郎,巧妙地避开了首辅宰相之位。
起初,武后并没有深想,事后却越发觉得蹊跷,如同义阳公主所说,权策定是察觉了自己的心思,才主动安排了通商府的事变,硬生生将局面变得合乎自己的心意。
想通这一节,权策便从容了很多。
武后此来,是来看他是不是心生怨望,灰心丧气的。
“陛下,臣告假,是有缘由的,陛下移驾长安,洛阳势必要有重臣留守,臣想着,若是担了留守重任,怕就不能全心照料芙蕖待产,枉费了陛下一番眷顾美意,索性便告个假,待洛阳留守定下来之后,再回朝襄助”权策巧舌如簧,振振有词。
武后看他眼神游离,一副没有底气的模样,虽不老实,却也生动活泛,心病便消去了,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轻哼了两声,“哼哼,说得倒是好听,不过是要偷懒罢了,朕说的可对?”
“呃……所有的话,由陛下口中说出,都是对的”权策气息一滞,用万金油的方式给自己解围,脸上有些尴尬。
“哈哈哈”武后哈哈大笑,伸手玉手,捏住他的脸颊,微微用力拧了一记,“小东西,当宰相当久了,脸皮愈发厚实了”
眸光渐渐转柔,脚步又向前一步,与他交颈而立,手上动作转为轻抚,轻声道,“你志虑忠纯,处处为朕,朕心中有数”
权策眉头微动,低声以应,“臣不敢”
两人沉默良久,气氛微微有变,才缓缓脱开接触。
“不用你偷懒,这洛阳留守,也轮不到你,朕早有安排,待芙蕖生产了,你便到长安来伴驾”武后拂拂袍袖,脚步轻盈,转到一边,“领军卫的军号军旗,都是你褫夺的,总要你校阅了,再还回去,才叫有始有终”
“臣谢陛下恩典”权策躬身谢恩。
武后一席话,至少表明了三层意思,她此去长安,不是短期游玩,要常驻一段时日,她剥夺了权策的军权,但又将权策的心腹王之贲派去做夏官侍郎,让他继续校阅领军卫,补偿之意颇为明显,芙蕖产后便召他到长安伴驾,重回权力中心,显然表明宠信和重用不减。
这校阅领军卫之事,一波三折,峰回路转,倒是颇为有趣。
“权策,芙蕖在哪儿,朕去看看,可没有到了人家,不见见主人的道理”武后一身轻松,要去探望芙蕖。
上官婉儿本要跟着过去,却被武后留下了,说是要在碧血坞料理政务,晚膳也在碧血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