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带来了武后的两个孙辈,也带来了神都一系列大案的戴罪官员。
权策办妥了关内道雪灾赈济差事,也带回了西塞前线的报捷军报。
两桩事,都是军政大事,干系重大,攸关朝政起伏。
然而,武后任性,两者都不过问。
她要设家宴,令随驾在骊山和长安的皇族宗亲,齐聚华清宫,赏雪寻梅。
特意吩咐了权策,要他将一双儿女,蓝天侯权衡、渭水郡主权徽一并带来。
宴席设在飞霜殿,这个殿宇本是华清宫的主殿,武后起居之处。
后来,因多次与权策同游九龙殿,武后移居九龙殿,飞霜殿便降格一等,成了武后宴饮游乐、与翰林学士吟诗作对的场所。
飞霜殿,顾名思义,可在殿内坐看亭台飞霜。
此间门户窗棱,都是用轻薄贵重的琉璃特制,天色晴好时,宫殿四面光芒熠熠,明亮炫目,天色不佳时,可隔窗目睹雨雪霏霏。
这份尊贵享受,代价不菲,尤其是在冬日。
琉璃脆弱,经不起酷寒大风侵袭,常常一夜过去,便碎裂不少,须立时更换。
权策换了一身簇新锦袍,抱着已经半岁多大的权徽,半个月不见,这丫头胖了不少,脸颊圆嘟嘟、红扑扑的,瞧着颇为喜人。
更令权策老怀大慰的,是一别旬日,权徽竟还认得父亲的模样,搂着他的脖颈,趴在他怀中,不吵不闹,安安稳稳。
权策轻轻抱着女儿软软的身子,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满心温情幸福,都要满溢而出。
“啊啊……”权徽指着不远处的飞霜殿,嫩声嫩气地叫了两声,似乎在与父亲交谈。
权策不懂装懂,煞有介事地连连点头,回应道,“唔,如意的记性果然是好,那处便是飞霜殿,你的满月礼便是在那里办的”
“咯咯咯……啊啊……”权徽瞧着权策嘴巴开合,说了许久,不由脆声笑出声来,仿佛故意逗父亲玩耍一般,又是叫了两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权策的嘴巴。
“那里光彩照人,是一种叫琉璃的物事作怪,我家如意若是喜欢,改日,父亲给你建一座绣楼,定比这琉璃还要明亮,如意瞧着如何?”权策脱口而出,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陷入了思索。
玻璃是怎生烧制的来着?似是与砂子、石头之类的物事有关?
罢了,劳心者不劳力,琉璃既是传自于大食,便自大食寻来能工巧匠,交给筹建格物书院的崔莺,总能找到法子。
“啪……”权徽的小手一挥,拍在了权策的嘴巴上,将他唤回了神。
四下里,义阳公主和权毅等人,躬身的躬身,蹲身的蹲身,都在行礼。
抬眼一瞧,满眼都是金黄色。
武后穿着凤袍,衣襟大开,香肩酥胸,大半暴露在冷风中,头上没有戴着冠冕,而是装点着金色的发饰,凤头在前,彩翼在后,振翅欲飞,极尽繁复,额头眉间,贴着火焰状的花钿,与她精致娇媚的妆容相映衬,美人。
旁人眼中,许是只觉得武后的妆容衣饰盛大华美,在权策眼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那时候,他还是个东都千牛卫中郎将,前世带来的毛病,喜欢涂抹画画,偶然间,曾将另一个时代演绎出来的武后,画在纸上,这卷画轴,为内卫盗走,献上御前,一度令权策寝食难安。
画中人的穿着打扮,与眼前,一模一样。
权策的目光,不可遏制地转向武后的腰间,彼时,武后质疑,世间可真有那般身段,丰乳肥臀,而又细腰如柳。
而今,她却也做到了,腰肢虽不能说纤细,但与她丰腴婀娜的身段儿相比,对比卓然鲜明。
“怎的了?朕英明神武,万家生佛的权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