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入城之后,新安县城的瘟疫传播,更加迅猛。
以那药房发病的中年汉子为,与他接触过的,靠近过的,相继染病暴毙。
那药房的东主,鹤发童颜的老医生,人老成精,察觉不对,便立时关闭药房,将人赶出,不予医治,更收拾家当,远窜郊外,却仍旧未曾逃脱病魔,他的门下,学徒子弟,一一亡故,死状与那中年汉子一般无二。
一家老小,唯独那个好心的药童,得以幸免。
恐怖之余,更增诡异。
外人或许要赞药童命大福大,身处其中,却只有他自己晓得其中惊悚可怖,尽了孝道,将老医生一家安葬,不敢久留,远走高飞去了。
平民百姓,到地主富商,新安县城的瘟疫迅速传遍各个阶层,不少乡绅士子群聚一处,向新安县令要个说法,敦促官府速速采取行动。
官府倒是有行动了,却并非如他们期待的那般,衙役官差四处张贴布告,安抚民心,找了些医生,群策群力,炮制了份药方子,在城门大街口当场熬制,给百姓饮用,声言此病只是寻常时疫,无须过多担忧。
满城都是药味,勉强稳住了民心,然而,很快的,更大的崩溃来临了。
县衙中,新安县令的幕僚师爷,受命向洛阳府呈递公文,大肆使用春秋笔法,掩盖瘟疫真相,却不料,文案尚且没有撰写成,便扑倒在桌案上。
一边黑血,一边白沫,身子迅速干瘪下去。
正是再明显不过的瘟疫症状。
消息传到县衙后堂,县令二话不说,丢下妻儿老小,冲到马厩,选了匹健马,一路狂奔,冲出了衙门,在门口,倒是留下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尔等各安本位,各司其职,休得贪生怕死,本官这就前往神都洛阳,求得狄相爷大发仁心,派了名医圣手前来,拯救这一方百姓”
义正词严,声色俱厉的说完,县令猛挥鞭子,策马而去。
话是好话,却没有一个人听从。
自他走后,衙门上上下下相继卷了铺盖卷,各寻生路去了。
新安县城本就脆弱的局面,登时一溃千里,家家户户扶老携幼,蜂拥而逃,城门口的大门都被活活挤掉了。
昔日通商要道,繁华大城,却在年关底下,转眼间十室九空。
临街客栈,客人更多了,足有百余人。
但却都是谢瑶环的人。
那支前不久进城的商队,人数颇多,且行踪诡异,谢瑶环身边的亲信忧虑他们暴起发难,便从城外调了批人进来,以策万全。
除了他们,客栈已经没有旁人,连客栈的掌柜和那死硬的酸丁账房,都抛家舍业,背着行囊,出城逃命去了。
“统领,县衙师爷染病之前,那支商队曾有人夜里进出县衙”谢瑶环身边的中年人眉头拧成个川字,“如果属下推测无误,县城中真的瘟疫弥散,人人自危,定然是他们所为,而意图,似乎是要将新安县城弄成空城,来者不善”
“驱逐满城近十万百姓,在这县城里,因瘟疫而死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就只是为了将咱们困在这座空城里头?咱们要是动上一动,他们的盘算不就全都落了空?”谢瑶环身边的少女护卫怀中抱着一柄长剑,斜昵着他,满脸看神经病的神情,“这也太蠢了,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是不信的”
“的确,怕是没人会用这么笨,这么不牢靠的法子办事儿”少年护卫摊了摊手,也不赞同。
“是,他们不笨,他们不蠢,但你们告诉我,他们在城中盘踞,散布瘟疫谣言害人,若不是冲着咱们,所为何来?你们有本事,倒是给我个解释”
包括粗豪莽汉在内的谢瑶环其他心腹,都是不以为然。
中年人接连被挤兑嘲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