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执追问了一句,下面的内容才是他最有兴趣知道的。
“之后?”林苒轻轻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什么,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有种异样的憔悴,“可是有一天,我却发现,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是伍子平?”莫执问道。
“是,这个人就好像不怀好意的鬼魅,潜藏离人最近的地方,我真没想到,没想到……”林苒的声音低了下去,过去她很清楚,是谁帮她安排了所有她没注意到的细节,她的手指掐着莫执递给她的水杯沿,由于用力,指尖泛了白,微微有些发抖。
“伍子平他为什么?”半晌,莫执才问出这句,从林苒的叙述里,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林苒想起曾经蹭过的投资学的课,老师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小概率事件才是要人命的东西。
再没有比这更真理,又更让人无奈的话。
“我那时候做梦都想知道为什么,可问题不是它为什么会发生,而是已经发生了,我要怎么办。”林苒清了清嗓子,好像有什么话卡在了喉咙里,噎着出不来,只能不上不下地叹口气,“之前我像着了魔一样,整天就想着要怎么报复他,二叔你误认为我是想对乔敬义下手不是吗。现在想想,也是挺可笑的,想有什么用,不如好好干好自己的事情,毕竟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是吗?你也劝我,把这些放下,别让自己一直沉浸在仇恨里,哪怕是离开这个地方都好……”
“你要是听了,也就不是林苒了。”莫执的拳头紧了又松,他几乎有冲动去抱抱这个人,哪怕给她只是一星半点的慰藉。
“我那时咽不下这口气。”林苒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我甚至想过,去报社把这件事曝光怎么样。这么蠢的主意我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算慢慢走了出来,但是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情……”
“你是说出主意让乔敬义拿股份跟你谈判的事。”莫执顿了顿,“如果不是伍子平……”
“如果不是伍子平出了主意。”林苒冷冷地替他补全。
林苒望着手里的水杯,剩下的小半边水面上荡漾起一点涟漪,把她模糊的影子打碎了,他却没什么大反应,只是用某种平淡得惊人的陈述语气说“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买通了董事会,而且还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市面上大半的游离股份收入手中,而且成为了乔敬义隐秘的信服。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想……杀了他。”
这是她从那件事情之后,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而莫执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在说出最后三个字时,林苒眼睛里的光他并不陌生。
那是他见识过无数次的,亡命徒的眼神。
林苒的表情一点波澜都没有,就好像她说的是别人的事一样“归根到底,是我太弱,没能力改变一切。”
在昏黄的灯光下,莫执清楚地看到,林苒的嘴角竟然慢慢地勾了起来,定格成一个苦涩却嘲讽的笑容。
都说喜极而泣,那如果伤心极了,又应该是什么样呢?
莫执看着林苒的这个笑容,感觉就好像是好像所有的光都抛弃了她,一刹那,这个人就被压垮了。
不甘心、伤心、仇恨心,这些都没什么,不足以把人怎么样,可是有一句话叫做哀莫大于心死,他们以为过于理智的人,不会用情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