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忧心忡忡,也不知道他的父皇会不会就这样撒手人寰。
就在此时,江城子领着太医院院判杨易大夫,风尘仆仆的进了门。
“陛下今日可曾动怒?”
杨院判为靖帝把脉片刻后,神色凝重,问道。
太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默默点了点头。
杨院判见状,心中已是明白了三分,半是埋怨半是嘱咐,正色道
“太子殿下今日既已在场,我也就不瞒你了。皇上早有心血暗疾,动不得气!否则他怒火攻心之后,轻则晕厥,重则瘫痪,更有甚者,可能还会危及性命!”
“父皇有心血暗疾?为何我从未听说?”
太子听罢杨院判的医嘱,惊慌如弓上之鸟,在殿内急急地来回踱着步。
“太子殿下,皇上千叮咛万嘱咐,我们不得不都对外瞒着,这心血暗疾,也只有我们几个守在跟前儿的人清楚。”
冯咸福一脸苦笑,解释道。
“是啊,近来皇上这心血暗疾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不过,晕厥倒地还是第一次。”
江城子也跟着感叹道。
“杨院判,您医术高超,您给说说看,我父皇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救救他?”
太子一脸忏悔,言辞恳切的问道。
杨院判叹了口气,眉毛忽然紧紧拧起,沉默良久。
太子的心也跟着他那高高拧起眉毛,一同被揪了起来,也跟着拧成了一团乱麻,心急如焚。
今日之事全因他而起,两桩事件的不良效应交相叠加,本就惹恼了靖帝。
他为了让父皇回心转意,才自导自演了刚才那一出好戏。
万万没想到,父皇竟然有这心血暗疾!竟让是活生生被他气倒的!
父皇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哪怕他能以太子储君身份继承大统,恐怕也会有一片狂风暴雨骤然袭来。
接下来,不会放过他的,可就不仅仅是言官们了!恐怕还有史官们,甚至是满朝文武大臣!
他不愿,也不想这样。此刻,他只想躲到父皇伟岸的背影后面取暖避寒。
从小到大,每每父皇责罚他时,他心中总是止不住的咒骂道
这糟老头子怎么大限还未到!等他一走,自己便自然而然的登基即位!从此再无人约束,江川湖海,广阔天地,任我逍遥快活!
可是,今天真的面临如此境地,他却两眼一瞪,双手一摊,只想撂挑子往后缩。
他本就幼年失祜,生母先皇后在他五岁之时就因血崩难产离世。
从那以后,父皇虽也照常关心他的功课,但与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三皇子路安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父皇将他满心关怀和毕生所学,都倾注在了老三身上,一直到他十岁以后离开京华城,远赴封地熏州。
那十年间,他天天只能与宫女太监为伴,整日里贪玩厌学,养成了一副娇生惯养又懦弱恣意的性子。
冠礼成人之后,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已是个威风赫赫的七尺男儿。
他自己却无比清楚,他的内心本核,还是那个没了娘又不得宠的倒霉孩子。
众人每多在人后评价太子言行荒唐,不如康王聪敏博学,不比宣王妥帖谦和。
而这一切,他都付之一笑。实际上,他是清醒自知的。
他路昭此生,不过就是想要活成一团似火骄阳!
否则,便无以驱赶自己躯体深处的阴暗潮湿!无法叫众星云集的大靖朝臣降服!
他放纵,他恣意,他纨绔成性,他流连秦楼楚馆,还在宫外另辟蹊径设立外府,日日笙歌,彻夜醉生梦死。
京华城中众人只敢齿笑冕王勉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