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正在中军将台下与诸将商议如何破阵,忽然听到鲁肃将阵亡将士尸体送回的消息,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这是鲁肃的攻心之计时,后悔莫及,却无可奈何,只得命人将尸体转移到后阵,准备小棺安置收敛。战斗还没结束,尸体留在阵前不仅阻碍将士进攻,还会影响情绪。尸体搬走了,心理阴影却无法立刻清除,他刚刚用奖赏激励起来的士气转眼间又被鲁肃这一手打散。
“这鲁肃还真是无孔不入啊。”袁绍气得咬牙切齿。他这些年也算是久经战场,对手有公孙瓒那样的成名猛将,也有张燕那样的流寇山贼,还有董越那样的西凉精锐,没有哪一个像鲁肃这么无赖的,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对手的机会,小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这一点像极了孙策本人。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将带什么兵,什么君用什么臣。
袁绍郁闷,沮授也有些说不出的别扭。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尸体迟早要处理的,大热天的不处理容易生疫,却让他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能想到的,别人也想到了,而且抢先一步实施了,他就算想逆其道而行也办不到。鲁肃可以把尸体从山坡上扔下来,他却不能扔下去。就算扔上去也没用,夏天东南风多,尸臭顺风而飘,倒霉的还是他们,不是鲁肃。
鲁肃只是孙策麾下一个将领而已,地位甚至不如周瑜、太史慈、沈友这样独当一面的大将,就如此狡诈,那孙策本人又如何难缠?怪不得麹义一战而败,荀衍干脆不战而走,退守襄城。
沮鹄留在襄城,他还好吗?
沮授忽然打了个激零,随即又自觉惭愧。袁绍正在军议,他却只想到儿子,因私而害公,有悖君臣之义。郭图感觉到了沮授的不自在,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他不动声色的扫视四周,见袁绍正听张郃等人讨论如何对付鲁肃,说得不亦乐乎,他不擅长这种短兵相接的具体战术,插不上嘴,便悄悄地扯了扯沮授的袖子,起身走到将台另一边。大纛就在头顶,正好落下一片阴凉。
过了一会儿,沮授跟了出来,两人并肩而立。“公与,大战半日,有何感触?”
沮授略作思索,盯着远处鲁肃的阵地。与袁绍的阵地正对着阳光不同,鲁肃的阵地在山坡北侧,大帐的影子沿着山坡拖出很长,再加木楼,几乎所有的将士都在阴影之中,无烈日暴晒之苦。
“精打细算,无所不用其极。”
郭图眼神微闪,随即点头。“是啊,孙策用兵,不失商人本色,锱铢必较。”
“公则兄,我想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不安。”
“公与在担心什么?”
“鲁肃在此,董袭在七虎涧,两部不足万人,拖住我军两万余。孙坚在浚仪,又牵制我军两万余。孙策本人在新郑,据洧水、黄水而守,拒审正南、荀休若五万余人。阎行领亲卫骑游弋不定。孙策步步为营,利用地势,以少拒多,拖延时日,看起来无奈,实则游刃有余,未尽全力。”
“他还未尽全力?”郭图笑了一声,露着些许调侃。沮授却一点笑容也没有,他转头看着郭图。“黄忠在哪里?”
郭图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半晌才道“黄忠……不是去梁县吗?”
沮授没说话,郭图张了张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后背却一阵阵的凉意。他也清楚,黄忠去梁县的目的是堵麹义、荀衍后撤之路,如今麹义败亡,荀衍追击孙策至此,黄忠拒守梁县的意义已经不存在了,他不可能在梁县傻等,肯定在某个地方。但他在战场之外,若非沮授警觉,他们都有意无意的把黄忠忽略掉了。
论实力,黄忠才是眼前战场上仅次于孙策父子的大将,鲁肃都无法和他相提并论。他的行动只受孙策节制,甚至连孙策都不怎么管他,完全由他自己决定。鱼齿山一战而逼降黄琬,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