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中“算了”。
真因为那份本已经深深拥抱住,随生命而弥散的淡然,前一刻,濒死的南宫吟歌,最后的牵挂,甚至不再是那个他无言守候了多年的人,而是跟他真正有了貌似亲情的感情的星辰。
然而现状是,正当南宫吟歌拥抱着那份淡然,接受这只身面对命运的无力,准备不在抗争,安然死去时。
无情花开了。
开在南宫吟歌濒死一刻,开在他再无力去抗争命运,所以终于和交手多年的执念,试着握手言和的一刻。
何等讽刺。
那种道似无情却有情的表象下,那朵无情花的盛放,仿佛在用最直接,也最无情的方式,讽刺着南宫吟歌人生的可笑,讽刺着南宫吟歌多年沉沦的失败。
或许那就是无情的最终诠释吧。
无情花。
真的很无情。
所以他真的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夹杂着咳血之声的哭泣,回荡悬停在这幽谧林间时,仿佛诉尽了他多年以来隐忍的悲伤,又更似无法将其道尽万一。
或许这一刻,心中绝望和自嘲,到底有多深切,也只有南宫吟歌自己知道了吧。
那一刻,他夹杂沙哑咳嗽的哭泣,仿若一支悲凉曲调,流过了在场每一个人,每一颗树,每一枝树梢,甚至每一片草叶。
那悲凉到极点的曲调。
让星辰本已落入谷底的心,仿佛再一次沉坠。
让本在无措中已忘记了哭泣,只是无声落泪的鑫九,再次于失控中啜泣。
那宛如悲鸣的啜泣,仿佛让南宫吟歌的绝望曲调有了和鸣,纠缠起来的交响,足以刺透甚至击溃,每一个人心中最脆弱的部分。
那悲凉交响中,时间仿佛都因为悲伤而凝固了,凝固的时间里,伏地痛哭的南宫吟歌,悲凄和鸣的柔弱少女,无措倒地的独臂少年,以及那满地鲜血和散落尸体,好似都被揉杂成了一副画。
一副色调鲜红的悲凉油画。
然而就在下一刻,原本还伏地痛哭的南宫吟歌,突如其来的突兀举动,却像是将那油画从焦点处一下撕裂,破画而出的他,脸上血迹被泪水秽染斑驳的同时,也忽然从地上挣扎起来。
他如此虚弱无力,甚至意识都已很难聚焦,但他就这么挣扎着再次起身,如此不可思议,也如此骇人耳目。
起身后,气息都开始紊乱,有些难抑接续的南宫吟歌,忽然靠近并一把揪住了瘫在一旁的星辰,而后带着夹杂血腥的气息,对星辰开口道“乖……咳……乖徒儿,把花……拍……咳咳……拍下来……”
如此时刻,已经无措瘫在地上的星辰,领口被南宫吟歌揪得全是血迹时,听闻南宫吟歌如此交代,却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看着南宫吟歌直视自己的泛血双眸,他循着近乎本能的反应,颤抖中生硬反问道“您……说什么……”
是啊,南宫吟歌在说什么?他在让自己把那朵花拍下来?
那一刻,思绪已经在沉堕中,完全陷于迷茫的星辰,根本无法理解南宫吟歌的指示,无法理解一个濒死之人,为何会发出如此指示,所以他才回答得如此木纳生硬。
“我让你咳咳……!”见到星辰木纳反应,只觉得自己愈发虚弱的南宫吟歌,终于再次失控,一脸血红泪痕的他,揪着星辰颤抖的同时,如同咆哮一般对星辰吼了出来。
然而吼到一半,喉头涌上来的血沫,一下将南宫吟歌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嗽中倒在星辰身上前,他咳出的血沫,一下将星辰脸上染得点点猩红。
当带着腥甜的血沫,点点散落在自己脸上,而南宫吟歌也在虚弱无力中,栽倒在自己身上时,无措许久的星辰,也终于像是在机灵中回过些许清明来,他意识到南宫吟歌竟不是在胡言乱语,而是真的让他把那朵盛放的无情花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