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着她了呢,在那种危急时刻。
他总是为她着想得不够细腻。
额头触及手背,忽然隐约听见一点细微的动静,他抬眼,就看见自己前面那个人的脚已经没了,而一个黑影无声无息从暴雨中滑过,嘴里隐约还叼着半截苍白的脚跟。
湿透了贴在身上的袍子微微一动,又一条黑影趁着闪电暴雨从泥水里混了过来。
是一条阴险的猪婆龙,盯住了这个别致而又高傲的猎物。
下一瞬它的大嘴张开,利齿森森,向着燕绥的双腿。
然而在那利齿咬合之前,一只苍白而又修长的手伸了过来,闪电般一抓一摔,砰一声猪婆龙偌大的身躯在台阶上摔得雨水四溅,随即那只铁钳般的手一把抠进了它的头顶,剧痛让那猪婆龙拼命摇头摆尾,却无法挣脱那只可怕的手。
又是一条黑影一闪,从燕绥的另一边打算偷袭,要在这暴雨闪电的掩护下,解救自己的同伴,然而它遭受了同样的命运,燕绥另一只手鬼魅般伸了过去,也一把揪住了它。
然后他就一手揪一个,因为对称而满意地左右看看,手指用力,咚一声,左边猪婆龙的脑袋撞在地面上,便如陪着他磕了一个头。
“唐五,不错,很虔诚。”
“咚。”又一声,右边猪婆龙的脑袋,也被重重按在地上,好一个响头。
“燕五,可以,够孝心。”
……
人还是来来去去,便如天光暗了又亮,她依旧在水深火热中熬煎,能偶尔听见君莫晓的哭泣,张夫人的怒骂,采桑的呜咽,后来还有孩子的哭声,似乎有人在阻挠将孩子抱来,然后采桑哭着说,“小少爷,来喊娘,把你娘喊回来!”君莫晓声音哽咽,“让孩子陪陪她吧……让孩子陪陪她吧!”
她心中恍惚地想,看样子真是不好了,都指望娃娃哭转她了。可怜孩子,至今没喝她一口奶呢……真不甘啊,还没活到二十,还没找到死党,还没和燕绥白头到老,还没……
前方忽然出现一线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而孩子的哭声和友朋们的呜咽之声渐渐远去,周身的疼痛也随着步子的迈进在逐渐消失,她欢喜而轻盈地逐光而去,却隐约听见身后总有砰然之声,一声,又一声,动魄惊心,她回首,却看不清身后,只见浓雾漫卷,隐约玉阶千层,风霜凛冽,风霜之后隐约人影修长,唤一声蛋糕且住……
……
一步一跪,一跪一起身。
不知何时炎热的空气在退去,风渐渐转冷,而翠叶慢慢变黄,瑟瑟从枝头离落。
树上的果实在忠实地记录着光阴,转瞬从青至红至黄,沉甸甸地坠在枝头,这时候大家已经在四五千级了,两日两夜过去,饥饿和缺水和这一路的折磨,令稀稀落落的队伍里的人们,都忍不住盯住了那果子。
仿佛听懂了众人心中的渴望,忽然有成熟的果实落下来,非常的重,爆在地上便是一滩浆水,散发着馥郁的香甜气息。
磕长头的路上不能吃喝,所有人都没动,却有人在跪倒的那一霎,忍不住闭上眼,舌尖悄悄地舔上那丰美满溢的汁水。
然后一声惨叫撕心裂肺,其上和其下的人们,都骇然看着他骨碌碌滚下去,脸已经如那果子一般腐烂。
这世间无数丰美诱惑,抗的住才配获得。
剩下的人继续前行,只是那额头已经青紫,双膝已经肿大,一步步都若千钧之重,山风有时会忽然燥热起来,比之夏天不遑多让,秋阳热辣辣地灼着人们的皮肤,空气燥得声音大了都似乎能摩擦出火,咽喉里像被砂纸磨过般疼痛,喃喃的颂圣之声低了许多,下一瞬细细的冰雹粒子,哗啦啦转眼铺了一台阶,跪下去的时候痛彻心扉;那是秋季或有的寒潮,一热一冷之间,便有无数人头重脚轻,一忽儿秋风再起,一地银霜,地面起了一层薄冰,一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