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嫡系军队,可以说享受了最好的装备和最高的军饷。定州军一旦亲眼看见湖州军的军备、待遇、军饷种种,如何能不怒火中烧?
到那时,军心浮动的就会是定州军。
再稍稍挑拨,哗变在即,一旦哗变,定州刺史已经调任,定然会推卸责任给定州都尉,但定州都尉怎么会坐以待毙?轻则撤回定州军,使新任刺史失去依仗,重则拉新任刺史一起下水。
毕竟不是谁都有文臻对军政下属的控制力的。
张钺越想越兴奋,心中感叹,再难的事,在文臻燕绥这一对面前,似乎都不是事儿。
“只是终究要换防去建州的……”张钺心想着湖州军现在已经全部是文臻的人,兵精马壮炮强,可谓难得的强军,这调到建州,便宜了别人,实在可惜。
燕绥面无表情地道“换防的路上,山高水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张钺瞠目结舌地看他。
什么意思?
是要将这一支军队直接黑吃黑了吗?
可堂堂朝廷在编军队,愿意就此沦落吗?
他却不清楚,如今的湖州军,本就大多是盗匪出身,在湖州绕了一圈,得了钱粮和目前最强的装备,本身已经是赚了。
等于朝廷帮文臻燕绥养兵强兵三年。
更何况未必就是沦落,燕绥本就另有打算。
张钺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下去,当即打住。只是他心中还有些顾虑,皱眉道“毛万仞其人半路收服,刺史离开后便有些态度暧昧,我怕他不肯担这个干系……”
燕绥低头喝茶道“当初文臻怎么收服毛万仞,如今照样施为便是。都不用费文臻当初的工夫,毕竟毛之仪很崇敬文臻不是么?”
张钺没听出这话里的醋味,再次茅塞顿开,诚恳长揖,道“钺受教。钺这便去办理!”说完急冲冲便要走。
燕绥道“回来。”
张钺“??”。
燕绥“这就结了?”
张钺“???”
燕绥“欺负了我的人,就这点教训就成了?你答应,我可不答应。”
张钺目瞪口呆。
怎么,这位还有绝户计?
还真有。
燕绥“新刺史带了许多亲信来?已经空出了许多职位?还没来得及一一安排吧?你是湖州别驾,有职务支配统管之权,二桃杀三士,没听过?”
张钺再次醍醐灌顶。
但凡官职,总有肥缺优缺,也有清水衙门冷板凳,谁肥谁瘦,这里头可做的文章太多了。以他的身份,在其中做点鬼,将一些肥缺给不同的人做一些暗示性许诺,到最后一旦新刺史分配下来,有些人希望落空,立时便会生事。
休要小看小吏,掌握机密关节最多的往往就是他们,最容易做鬼的也是他们。
燕绥“当然,这也需要你不可做强项令,不妨先虚以委蛇。”
张钺“钺明白。殿下智慧天纵,钺心服口服,钺这就去……”
燕绥“回来。”
张钺“……”
还没完?
你是要剥掉新刺史官服还不够,连皮也剥了?
得罪宜王,百世不修。
燕绥却没有立即说话,转动着茶杯似乎在沉吟,张钺有些心急,半晌道“殿下,但有妙计,尽说无妨。无论何等艰难险阻,钺都愿为文大人万死不辞。”
燕绥这才看他一眼“当真?”
“殿下可以生死试之。”
“那正好。”燕绥没有笑意地一笑,“那便劳你献上性命一用。”
……
片刻后,张钺面色肃然,终于告别。
迈出门槛前,他忽然回身,道“殿下,还有件事,您和文大人的……”
燕绥道“张大人。犬子这几年多承照拂,在此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