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步惜欢笑而不语,气定神闲得叫人牙痒。
“你是故意受的伤?”暮青还是没忍住问了。
步惜欢却轻描淡写地笑道“为夫若不受伤,事儿怎么能闹大?事儿不闹大,怎么能治那些人的刺驾之罪?”
“刺驾?”
“娘子需知白卿虽有御赐的贤号,却仍是一介白衣,他遇刺,按律当由刺史府查察。新任的汴州刺史陆笙背后有旧派士族撑腰,因为夫亲政时把巡治都城治安的巡捕司统领一职给了原御林军参将李靳,为了安一些人的心,才把刺史一职指给了他们的人。若遇刺之人是白卿,他们查起来必是只闻雷声不见雨点儿,就算最后查出个主谋来,也多半会推到江湖仇杀上。为夫久候数月,可不想只办一批江湖草寇,要办就办几个朝廷大员。”
“”
“不受点儿伤,不让御医院折腾一番,事情怎能传到那些人的耳朵里?刺驾罪同谋逆,不会有人愿担此大罪的,你瞧着好了,明日早朝之上,定有明哲保身之辈相互纠举,不但幕后主使自现,兴许还能听见不少不法之事。”
暮青听着,一时间竟不知该什么好,半晌才道“我看,此事之后,群臣该畏惧陛下如虎狼了。”
本只是想刺杀白卿,结果刺到了子头上,群臣若得知此事,今夜只怕要惊得睡不着觉。八府之事本来就把群臣惊得够呛,再在白卿身上吃一回亏,日后伴君时可真要谨慎微了。
“总比肆无忌惮的好,为官若无顾忌,吏治可就要乱了。”
暮青也这么认为,但她还关心一件事,“今晚陈有良和韩其初演的又是哪一出?”
步惜欢笑了声,赞道“也就你能看出来。”
暮青却不领情,“陈有良那性子压根儿就不是演戏的料,记得当年从军前,我在刺史府审案时曾跟他过怒容,拂袖,斥责。即表情,动作,语言,三者同时出现,无时间差,才是真怒他不知活学活用,非要怒哼之后才拂袖。”
“你这也太难为他了,他能跟人呛几句已是不易了。”
“所以?这不擅演戏的人都登台唱戏了,所为何事?”
“你方才不是料到了?今夜之后,群臣会畏我如虎狼。他们有所收敛虽是好事,但定会有人表面上谨慎微,暗地里苦心钻营。那可不成,与其由着他们钻营出路,不如我给他们指条路。”
这话隐晦,暮青却听懂了,“你故意让陈有良和韩其初演这一出戏,为的就是让群臣以为他们政见不合?他们二人同出于寒门,此时政见不合,对守旧派可谓有大利,到时拉拢、离间之招只怕层出不穷,你是想借此看清百官的想法?”
“嗯,娘子一点就透,聪明!”步惜欢笑道。
暮青竟然一时词穷。
这厮的心究竟生了几个窍?肚子里尽是弯弯绕绕!
八府之事,他已经把朝臣算计怕了,谁知这算计还没到头儿,后面尚有白卿一事。借此事非但能拔除几个反吏治改革的大臣,还可笼络下学子之心。至此,这城府已是够深了,这人竟还顺手又做了个局!陈有良和韩其初政见不合只是一出戏,只要朝中有人入了戏,谁入戏,唱的是哪一台,就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论政治手腕,步惜欢的道行实在太深,若不是他点拨明示,暮青还真猜不透。
“我突然有点同情满朝文武。”暮青道。
步惜欢愉悦地笑了声,“为夫可否将此话当做娘子的赞赏?”
“少来!你瞒了我三个月!我若知道你出宫为的不仅是和学子们辩议朝政,还在等人行刺,我一定跟着”话未话,暮青忽然住了口,一道闪念起于心头,叫她的眼眶莫名刺痛,“你实话,你从不许我陪你微服出宫,是不是担心遇刺时我会有险?”
步惜欢笑了笑,没答话,只是理了理暮青鬓边的发丝,烛光跃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