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当年,父母栽下这株合欢树时,是怀着美好的心愿,愿情系合欢,触物及心。象征着他们二人永远恩爱、两两相对、夫妻好合。愿承“合欢”的美好,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深情厚爱。虽然他们没能实现百年好合,但能够同生共死,也是一种爱的永恒吧!
许纯美轻唤他几声,他都未能听到。见他呆呆地望着远处,脸上带着笑意,却是凄苦伤怀的;眼里闪着泪花,却满眼憧憬与希冀。
许纯美寻着他的目光望去,光秃秃的树下光秃秃的,空无一物,可他竟然这样痴迷地、眷恋地凝望着那里,看得如此入神!是自己的唐突让他触景伤怀了吗?让他忆起苦矣、痛矣的旧尘往事吗?
“这树是你种的?”她故意轻松地问他。
她的声音打断他飘忽的思绪。
“不是!”他回过神来,“这树的年纪比我还大,我还未出生时它就在这儿了,大概是我爸妈种下的。以前它很旺盛,我哥经常会料理它,后来……”他稍稍地停顿一下,“后来它不似从前花开得那么密了。”
他眼中不经意间闪过的那一丝悲凉,清晰地印在许纯美眼中。是她令他感物怀伤?勾起了他对父母、对哥哥的思念吗?
“叶磊……”她凄婉地叫了他一声,语带哽咽。
他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被水洗过的眼珠黑白分明,格外明亮。他冲着她凄苦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怎么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迟疑片刻,许纯美吸着鼻子,低低地问他“你父母……是怎么过世的?”
他明显愣了一下,脸色黯淡下来。
许纯美正为自己的冒失感到懊悔不已,却听到他说“车祸……”他口气如此心平气静,就仿佛所说之事,与己无关。
但许纯美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内心最深处的苦和痛!
“我1岁多那年,一天夜里突然发起了高烧,怎么都退不下去,我爸妈就抱着我去医院,留下哥哥一个人在家。
那天夜里下着很大的雨,天黑的伸手看不见五指,爸爸抱着我,妈妈撑着伞,他们相互扶持着,艰难地在大雨中行走。
走到解放路口处,突然两道刺眼的白光照射过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当他们发现是一辆车直冲冲撞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我爸妈当下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仰望着天空,睁大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但是许纯美还是分明地看到他眼中的闪闪泪光。
“我爸爸在倒下的一刹那,用尽全身力气把我高高托举起来,才使我捡回一条命。
后来被人发现的时候,我爸爸还举着双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身体,而我全身都已湿透冻僵,早已哭的没了气力,高烧昏迷了好些天,才慢慢活过来。”
他嘶哑着嗓音,攒尽全身力气讲完这段不堪回首的旧年往事,两行清泪无知无觉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连续喘息着,感觉到浑身疲累不堪。
许纯美屏住呼吸,听他讲述完自己的身世,心却跟随着他的叙述一沉再沉,沉到深不见底。
“那肇事司机呢?”她喘着气追问他。
“司机当时就跑了,至今追察不到!那时候没有监控,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撞的,甚至连什么车都不清楚!”他深深地、深深地低下头去。
许纯美猛抽几口冷气,她感觉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使劲吞咽了几口口水,仍旧无济于事。而堵在喉咙里的东西反而膨胀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硬,下不去,也上不来,折磨得她胃里直翻腾,一阵阵往上反。
“以前跟我哥争吵时,他气极了,就曾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丧门星,说是我连累了爸妈”他低垂着眼睛,睫毛湿润润的打成几绺,面上带着强烈的自嘲的苦笑。
“这一定是他的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