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十五(1 / 3)

当六十万人都动起来,似乎天都被遮住了。

似乎,时间都静止了。

似乎,空气都凝固了。

白昼如黑夜,昏天暗地。

黑夜如白昼,元军的灯火点燃夜空。

蚁多咬死象,何况元军不是蚂蚁,而是朝廷的北地精锐。

高邮城的西北东,三面城墙下,无数的浮桥架设上来,无数的元军蜂拥而至。

朱五的火炮就算打红了炮管也压制不住,城墙下的元军拼命的开凿城门,况且元军在护城河堆砌土山,弓弩齐发,完就是一命换一命,用人堆的打法。

不但如此,元军已变打一边让民夫填河。多管齐下,城头的守军顾得了这安,顾不了那边。

几日的功夫,护城河上已经被填了三分之一,元军的攻城车已经在本阵中准备完毕。

高邮看似固若金汤,但其实岌岌可危。

脱脱用巨大的兵力优势,不断的消耗朱五的力量。

城头不断下降的火炮频率,就是最好的证明。

朱五的火炮,短短几日之内,已经废了不少,铁打的家伙也经不住一刻不停的轰鸣。

元军的浮桥和攻城器械是在太多,三面而来,城头的火炮根本打不过来。

不过,在火炮和各种守成器械的杀伤下,元军的死伤也是触目惊心。

运河上满是泡得发白发胀的尸体,战场上到处都将死之人的哀嚎。

又过了几日,城头上已经能闻到城下飘上来的尸臭。

十。

朱五的用短刀在城墙上刻下一个大写的数字。

元军大军攻城到现在,已经第十天,高邮城在人海中屹立了十天。

这十天里的每一刻,都在血和火之中煎熬而过。

元军死伤惨重,定远军也不是毫发无伤。护城河边上巨大的土山后,元军趁火炮轰鸣的间隙,不住的向城内抛射重箭弓弩。

城头上,每天都有死伤的兄弟被抬下去。

无论是城下还是城上,都杀红了眼。

但,现在还不是最危急的时候。

高邮城中,朱五有战兵七万,不但可以轮换守城,还留着大量的有生力量。

而元军那边,更是有数十万人在养精蓄锐。

双方都在边打边等,等一方累了,等对手漏出马脚。

又是一个夜晚,朱五再次在城头磕上一个大写的数字。

十五。

坚守高邮的第十五天。

黑夜中,城下元军大营的火焰染红了半边天。

战争暂时停止,天地间有了片刻的宁静。

城头上,有累了的士卒抱着兵器昏昏睡去。

朱五却没睡,这十五天他一直站在城头,指挥在第一线。身心俱疲,胡子乱糟糟连成一片。

唯有一双眼睛,始终明亮清醒。

“小五!”

正靠在城墙上假寐,席应真悄悄过来。

这些日子他也累坏了,本就枯瘦的身形,越发的苍老。咳嗽的也越发厉害,有时候身子佝偻着。

“老道,你咋不休息?”

“小五,第十五天了!”席应真轻声说道,“咱们的另一路人,是不是该动了!”

“还不行!”朱五往城下看了看,“脱脱的六十万人还没打出真火,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着,笑了笑,“着就好像钓鱼,鱼还没完咬钩,咱们一拉线,不是惊了吗?”

朱五还有后手,他要在脱脱和自己杀得白热化的时候,给他来一手狠的。

“咳.....”

席应着压抑着咳嗽,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酒壶,晃了晃。

“来点?”

朱五接过来,“你这几天咳的厉害,找个郎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