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八月,大同的将军关胜又率整编后的同军第六军四千余人由昌国县出发,跨过定海湾,进驻明州治所鄞县。
五年前,徐泽接受了赵宋朝廷的请求,率万余精锐南下平定方腊之乱。
但大功未成,顽抗同舟社推行的税法改革的沂州大户祝朝奉、李应等人便趁京东路空虚裹挟百姓作乱,徐泽只得提前赶回京东东路平叛。
临行前,其人上奏朝廷,将招降的越州贼军八千人一分为二,并就地安置以“屯田恕罪”。
其中,鲁智深、朱言部五千人安置在越州剡县,王英部三千人安置在明州昌国县。
剡县在四明山、会稽山、沃洲山之间,昌国县则孤悬海外,地理上都具有一定的独立性,算是徐泽在江南公开打下的楔子。
彼时,赵宋朝廷一再败于京东贼人李子义之手,又耗费巨力平定方腊之乱,接连大战,国力已疲,民怨沸腾。
而徐泽提前回到京东东路,很快就会要求朝廷兑现转让河北东路供其北伐的战前承诺,偏偏教主道君皇帝早就想好了要抵赖,京东或河北肯定会因此而起事端。
对赵宋朝廷来说,若是解决不了京东与河北的危机,江南收拾得再好都没有意义,便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此事。
再之后,大名府一战,宋军精锐尽覆,别说遏制徐泽,后者不造反攻进开封府就是万幸了。
由此,自方腊之乱后,赵宋朝廷就失去了明州的实际管辖权,越州也只能管部分。
因而,关胜率军从同属于明州的昌国县入驻鄞县,倒是没有引起宋人的过度关注。
消息传到临安,便被缩在城中练字作画的教主道君皇帝再次压了下去,仅有王黼这等级别的重臣才知道。
但这次的事显然跟郭易简和李石的交接不一样,并不是同军境内移防这么简单。
明州实在这之前际为大同帝国所据,名义上却仍归赵宋所有,而同军驻守其地则代表着大同正式宣示对明州的所有权。
结合两个月前的崇明镇事件,可以看出大同不再不满足于坐等赵宋搞事然后反击,开始主动出击,大同对赵宋的策略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而且,这次同军正式驻守赵宋的大后方——江南,代表着正乾皇帝已经着手与赵宋爆发全面战争的准备了。
实际也是如此。
秋收前,驻守河东路的同军第三军斥候便频繁越过两国边境,抵近赵宋永兴军路绥德军义合寨侦察,并肆意攻击前来驱逐的宋军。
同宋两国关系急剧降温,大战将起的形势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所缺的,只是大同帝国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或者其他什么借口走个过场,向赵宋王朝正式宣战了。
去年底才复任的保静军节度使种师道便接连上奏,判断同宋两国的大战不可避免,提醒朝廷勿要再存侥幸,应该深入动员,准备与大同进行不死不休的全面战争。
其人还言之凿凿地预言同军下步的攻击目标就是陕西诸路,请求朝廷给予陕西更多粮草甲械支持,以用于在太原府之战中遭受重创后一直没有补全编制的西军备战。
教主道君皇帝确实不知兵,却也属于当世智商最高的一批人,怎么可能被这老军头的话术手段轻易忽悠?
两年前,太原府救援战失败,将门势力受到重挫,赵佶派童贯再次坐镇陕西诸路,以统合西军,应对同军可能发起的继续进攻。
童贯统帅西军多年,威望较高,却也没办法空口白牙说服刚刚打了败仗的众将士为朝廷继续卖命。
其人除了向朝廷推荐提拔一干中低级军官以逐步取代老牌将门让出的空缺外,便是金钱开路激励士气了。
赵宋丘八就是这点好,不管之前打了多烂的仗,只要大把的钱财撒下去,原本低落的官兵士气就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