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兹走了很久,但贺郁难以计算出一个准确的时间,因为他的手机他妈的没电了。他早该注意到这点的,右上角的电量图标开始冒红,这就代表手机在告诉他:“快给老子充电。”
可他没意识到这点,他以为这能随时揣进裤袋里的玩意能从空气中汲取电量,这种老观念在影响着他。也有可能他以为手机和汽车一样,没油了还能开上几十公里,懂吗,他把电量图标和汽车的油量表混为一谈,以为冒红只是在预警,哪怕真的见底了,这薄薄的一台机器仍能从身体的哪个角落在榨出点电来。
可惜,虽然这台手机出产自特异事故处,但很显然它没能继承特异的标签。没电了就会自动关机,这是它一生的真理。
尽管算不出罗兹走了多久,但贺郁肯定一定超过了十分钟。
出了什么事么?是罗兹查到了他的身份?还是赌斗场出了什么问题?
贺郁搂着女人的腰,他的手掌并没有完全贴住女人细致的皮肤,而是微微拱起,呈空心状。他们走在这温暖、干燥和干净的环境中,少男少女环绕着他们。
“你看上去有点魂不守舍。”贺郁说,“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救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而冒险进入这里的。那种悲情故事我不爱听。”
女人没想到贺郁会主动向她开腔。
她习惯性地撩了下头发,确认贺郁的确在和她说话后,才抖动着嘴唇,嗫喏着,不清的口齿逐渐恢复正常,“不,不是,我没有弟弟,也没有妹妹,我,我是洛杉矶脱衣舞俱乐部的舞娘,是我同事告诉我有个地方很好赚钱,我就来了。”
“来之前你知道这里是这样吗?”
“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
“看着他们,不觉得可怜吗?”
“可怜,但我帮不了他们,我连我自己都帮不了。”女人低下头。
“为什么你们的论调都那么悲观?!”
“你们?”
“之前有个人和我说过类似的话。”
“你想救他们?”
“怎么?不可以吗?”
“我听说这艘船的主人势力很大。”
“其实我的势力更大。”
女人不说话了,她只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吃的是青春饭,随着她韶华老去、体型走样,青春靓丽的小婊子们会把她从钢管上踢下去,把她赶到更衣室的角落,她曾经就是这么做的,所以不想让自己被别人这么做。
她尽可能地攒钱,她在内衣店上班,她在好莱坞客串,大部分都是本色出演,扮演脱衣舞女郎或者站街小姐,导演让她脱,她就脱,让她穿,她就穿,让她衣衫,她就衣衫。她还写诗,寄给各个出版社,迄今为止拿到的稿费还抵不上寄出去的邮费。她热爱生活,她学习所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她相信,终有一日,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人生,就像那位最著名的脱衣舞女郎蒂塔·万提斯一样,实现丑小鸭到白天鹅的华丽蜕变。
她有着自己的梦想和野望。
她可不想在梦未成真之前死在两个势力的倾轧火拼中。
于是她聪明地选择闭嘴。
贺郁也没想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建设性的建议或者坚定万分的支持,他只是发现女人的表情有点不太对,于是出声关切地询问一下而已。
所以她只是看到了那么多青春年少的少男少女未来却只能沦为别人的盘中餐而心起波澜是么?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女人在心里对自己说,试图以此来消解内心中那种没来由的愧疚。
不是你吃别人,就是别人吃你,洛杉矶有四百万人口,就有四百万种吃法,早点被吃,早点从这个世界上解脱,要知道活着的人其实过得比死了还难。
她听说,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