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落子何处的沈荷,想到傍晚的事,脸上不好,“姑娘,避一避吧,咱们回扬州去。那是个仗势的混账泼皮,心里眼里没有王法,你若有什么事,老婆子死上一百回也没脸见老爷夫人。”
魏家邪皮子安生不了多久,周嬷嬷笃定。今日来传话,明日保不齐什么。头顶这片金瓦,碎的碎,破的破,漏洞百出,天大地大,怎么没一个她家姑娘能安生度日的地方,周嬷嬷惴惴不安,鼻头渐渐开始发酸。
烛光一抹横跨棋盘,沈荷持子,静观黑白两子僵持不下的棋局。
周嬷嬷为她披上斗篷,几上灯苗一晃,烛光如水波,在棋盘上短暂一摆。沈荷落下一枚杀出重围的白子,复拈起黑子,满盘快要占满棋子,越发险难,步步为营。
“嬷嬷,我们上京。”说着,她不徐不疾落下黑子,似乎想到什么,神色忽地凉了。
“去京城干什么?”下一刻,没等她回答,周嬷嬷觉得,去哪里都比呆在秀州好,回扬州到底没有近亲,去京城,还有个哥儿帮着照应,周嬷嬷连声同意,“也好,咱们上京城去,天子脚底下,风气正。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动身?要不要算个吉日,带夫人一块上京?”说罢打开柜子左右看,思索去京城要收拾哪些行装,最好明日立即启程。等了一会,没回答,周嬷嬷回头。
“姑娘放心不下舅老爷?”
沈荷拈着一颗一颗往棋笥中收棋子,棋子打着棋子,脆响不断,内里一颗颗逐渐堆满。她合上盖儿,微微地点头。
“哎。”周嬷嬷叹气,看向自己的断指,“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的孽不可活。舅老爷再想着打点,也是不能够了。”冯若月行事作风,继承魏氏的歹毒,却没继承魏氏的城府,没有今日,也有明日。
外头如墨的深夜传来了梆子声,三更天。
周嬷嬷脱去外衣,躺入被中。屋内没有炭火,不得以,只能灌个汤婆子,用自己的体温去温热褥子。
沈荷坐在妆台前,对着黄澄澄的镜面,一下一下梳理着三千青丝,梳子走过耳边,发出簌簌声,身后传来周嬷嬷的话,“姑娘还没告诉老婆子,咱们上京做什么?”
“嬷嬷听过登闻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