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侑林虽然晕了过去,但耳边依稀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很久没这么虚弱了,当时他只是想继续抽烟,一个抬头的功夫就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听见大嫂的抱怨声,大爷爷的提醒声,知道他们三个拖他拖得很辛苦。可是他太累了,很想就借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睡一觉,所以没有选择醒。
这样虚弱的场景,让他隐约记起在军校受训的事情。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孩子,训练枯燥乏味,私底下就会找各种乐子减压。霸凌同学就属于其中的一种,不用奇怪,人都是一派一派的。他去了没多久就有人找借口教训他,虽然没输,受的伤也不少。
他没打算和家里说,自己去医院找医生了。他不知道的是,校长的女儿就在那家医院做护士。傅侑林去的时候没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究竟伤成什么样,只知道眼皮肿得厉害,视线不是特别利索。那个护士很年轻,竟然一点都不慌,淡定从容,没有惧色,也没大惊小怪问这问那。
医生过来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就干干地站在一旁,一声不吭,需要她帮忙的时候才应答一声。过度的镇定自若让他不禁挑眉,眯起眼睛盯着她瞧。
欧美的女生很白,梳着整齐的马尾,帽檐下露出几缕细碎的发丝。她发现到他的视线,眼睛一瞥,灯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会发光。曾几何时,沈若兰也是这样,眼睛会发光。他的视线不自然地转开,想起来回去了,视野前却是骤然一阵发黑。
傅侑林扶着额头,脚下踉跄两步。瞬间便有只软软的手掌握住他的小臂,迟疑地问“先生,你怎么样?”
声音清澈,一刹那之间他甚至想过也许这个女孩子可以治好自己的心病。躺到病床上以后,他闭着眼睛,看不见她的表情和反应。伤好利索以后,他曾回去找过那个护士,发现她竟是打他的那个人的女朋友。
后来,他和打架的这个人还成了朋友,互相扶持着,他在滨城的时候他还来看过他。他期待的女朋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一段小插曲,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怎么会突然想起来。
明亮的眼睛,他第一次见到季微凉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大堂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很明媚,对上她视线的时候,暗自感慨好清澈的一双眼睛。
“傅太太……”
依稀可见她回头,柔软黑亮的长发像扇面般打开。漂亮的凤眸在看见他的刹那间,闪烁出独有的光亮,冲他璀然地笑“四叔。”
她提出离婚以后,她的眼睛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里的画面。一会会,又从梦境投射到了现实。可突然的,她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明媚的笑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傅侑林睁开眼,耳畔是锲而不舍的手机铃声。扭头看了一下,尝试着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胸口疼到没法形容。垂下视线一瞧,伤口已重新包扎好。从脖子那里掉下来一个冰包,他捡起来瞧瞧,疲倦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睛又干又涩,唇也干得开裂,摸了下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
手机停了没一会,又开始新一轮的轰炸。他勉强下个床,从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里掏出来。看了下时间,他这一觉并没有睡太久,但整个感觉像昏死过去醒不来一样。
屏幕上累计了好几通未接电话,此刻打来的是祁泽,眯了下眼接起。
“总裁,你们去哪了?怎么才接电话?”他焦虑而关切,“你和太太怎么中途下了救护车没有去医院?傅家也找不着你们人,是回你们的新房了?”
“我没事,”他继续揉着太阳穴。“我们去了私人诊所,不用担心。曲新词怎么样?”
“她还没从手术室出来,若是没伤及内脏应该没生命危险,唐睿跟过去了。不过,女孩子……”他欲言又止,“只要人没事就好,太太她……”
“她没事。”
祁泽秒懂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