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对温桃蹊又那么上心,不做个局,叫温家人恨上他,难道等着将来他和温家结亲吗?温家的眼线,如今也不大需要了,有些事,便不从他们宅门里动手脚,也是能办成的,但陆景明,着实有些碍眼了。”
他本来是无意动陆景明的。
年少时在扬州的那几年,正是他要韬光养晦,做一派孤苦无依,可怜可欺的姿态给外人瞧的时候。
他生来有傲骨。
从懂事起,就晓得与温家的血海深仇,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二字。
可骨子里,他不容许旁人小看他,欺侮他。
但那几年,是不得不……
陆景明从不曾因他所谓的出身而看低他,以真心待他,诚心拿他做朋友的。
即便是多年不见,他这回一封书信送到歙州,陆景明仍然愿意选择相信他。
愿归来仍是少年——大抵是陆景明对他的期许,对他们二人之间友情的期许。
只是可惜,他终究不再是少年时的林月泉。
但他也并不想与陆景明结仇做敌人的。
哪怕是再穷凶极恶的人,内心深处,也总藏着一片柔软,不愿意触碰的地方。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那便就是他最后仅存的柔善了。
可陆景明偏偏要坏他的事!
文叔走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林月泉才理了理衣襟,取过了破落木桌上的黑色兜帽,罩在了头上,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他身边的长随小厮乐阳抄着手凑过来:“主子,我看文叔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
林月泉藏在兜帽下的脸是瞧不见的,只听得他淡淡冷哼了一声:“自己办事不利,当着我不敢使脸子,转头出门倒叫你瞧出脸色不好,他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乐阳陪着他往外走,又陪着他上了车:“文叔到底伺候老爷那么多年,资历老了,这几年年纪越发大了,脾气渐次上来,主子多体谅他一些吧,好在他办事儿总是实心的,这几次虽说办的事儿不那么利落漂亮,可先前他总是办成了不少的事儿的。”
“我身边不养废物。”林月泉点了点他肩头,“文叔给你好处了?”
乐阳从小伺候林月泉的,是早年间林月泉非要弄个孤苦无依,丧父又丧母的悲苦命数,他才有几年没跟着伺候,毕竟穷人家的孩子,身边儿还带着个伺候的小厮,实在不大合适。
不过那几年他倒是也没闲着,跟着文叔忙东忙西的,倒是学了不少本事,也替主子做了不少事儿。
那时候文叔还年轻,也很能干,就是这两年……也许是主子这两年出息了,正正经经的做起生意了,不似早年间那么凄凄惨惨的,文叔就有些松懈下来,近来的几件事办的都不怎么好。
“好处是没有,就是心疼主子您。”
他一面驾车,一面嬉皮笑脸的,想起来自家主子坐在车里头,瞧不见,才敛去三分:“老爷如今在外头颐养天年,全靠主子您打拼,文叔伺候了老爷几十年,回头他到老爷跟前儿去诉苦,再告您一状,老爷见了您,不得把您抓起来打一顿啊。”
说起自己家里那个爹,林月泉就头疼得厉害。
他从小亲情缘就薄的很,母亲生下他后在月子里落下了病根,后来日子过得苦,她身体熬不住,在他三岁那年就撒手去了,是父亲把他拉扯大的。
照说血海深仇,便是从前性子再好的人,也总该有些气性的,偏偏父亲又不是,到如今都是个软吞吞地性子,脾气好的不得了,对身边的奴才更是宽宥无比,实在令他无话可说。
可那是他亲爹,他几次劝过,没用,也总不能跟亲爹翻脸,只能顺着他爹罢了。
何况他还有大事要做,不能日日陪在父亲的身边,承欢膝下,在仅有的那些能够陪伴的日子里,他就想叫父亲过的更舒心些,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