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靖雁也是能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这次幕后之人无论是不是国舅,都彰显了一个事实,有人要趁着皇帝的身体不适,有大动作了,这替换宫廷女官便是头一件大事,而司马淳身边被替换的只有这么一个人么?
亦或者全部都?
别人已经动手了,而他们还蒙在骨子里,被动的被人趋势,走一步算一步,可敌在暗处他们在明,想防备也只能见招拆招,这样的情势下,竟连晚上也是没法安睡了。
他们现在除了自己查找一切有可能的线索之外,便是等着今夜子时,抓获接头人。
与此同时,华家前往别庄的车马也准备好了,忠伯上了马车,卫相挑食,这家里种的瓜果蔬菜说是染了盛京的浊气,还是别庄里头的山鸡养得好,还指明要稻米花瓣长大的鲫鱼,给华世宜补补身子,那边只有庄子上才有这般条件,忠伯左右清闲,便顶了这个早起的差事往城郊别庄去。
夜晚静谧,华世宜与卫卿静静坐着对弈。
新婚燕尔的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消彻底,都在紧张得等着宫内的消息。
直到子时三刻,才有人疾步朝房内奔来的声音。
华世宜这局已输,自然没有恋战,起身趿上鞋,进来的果然是元九。
“人抓到了,是内宫的一个小黄门,如华大人所料,也是少时受家族连累,罚没至内廷,成了宦官。”
“他找时素蓉交接什么?”卫卿问道。
“询问了皇上的日常,太子殿下的日常,以及……皇上每日点香用药的时辰,还让时素蓉加大药量。”
华世宜冷汗都滴了下来,本来就是强弩之末的陛下,如果再加大剂量,也不用等辛药之采了天山雪莲回来吊着命了,立刻一命呜呼也是有的,届时储君登基,朝里朝外虎狼环饲,她与卫卿便是不得不趟这浑水,国舅抽身的真是好时候啊。
西北大军,盛京禁军,全然掌握她们家,那陛下一旦出事,被怀疑的对象自然不言而喻,当然是他们这两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丞相了,夫妻二人把持朝政,美其名曰匡扶幼主。
加上她政改以来,得罪了不少朝廷大儒,这些文人一旦口诛笔伐,自己与卫卿哪里还撇的清,还给了别人一个光明正大清君侧的借口,盛京便是腹地,直取了他们二人的人头,便可让这大楚清明,然后再以幼主年幼,不堪国政,轻轻松松坐了背后的太上皇。
到时候这天下就不知道是冠以谁的姓名了。
华世宜松开了手,掌心已然是汗水连连,“时素蓉的藏身点,可查出来了?”
“那小黄门回去后,便直接睡了,找到人恐怕还得等下次有人接头,这小黄门素日里在宫内便没什么亲近的人,不好假装,若是换了口令,我怕打草惊蛇。”
“等不了了,这已经是第三日了,时素蓉再找不到,恐怕就活不成了。”华世宜揉了揉眉心。
“去抓了那个小黄门,以偷盗罪论处,丢进护城司里头,此事秘密去办,不要惊动内宦所众人。”
“可若有人想问,便会知道他不见了。”
华世宜咬咬牙,“先找人顶替着,便说病了,躺在屋内就是,不能等了。”
元九想了想,退了下去。
卫卿一摸华世宜的手,竟是出了这么多汗,叹息道“原是我安排的人不顶用,国舅身边,始终暗插不进去。”
华世宜摇头,“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何如此老谋深算,在外儒雅的一个人却有这样一位骄横跋扈的女儿。”
“郡主大字不识,人品德行尚且还不如五品外派官员的女儿懂事,这不正好让人觉得全家都是酒囊饭袋,无用之人,论绸缪,谁能比得上这位国舅,这样的人,哪里能让我们找到空缺。”华世宜说着说着,直接将手上的茶盏重重敲在桌面上,“老狐狸,竟是这般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