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姨娘失去了两个孩子,先生、家人都不十分上心关怀,真是可惜……
其实,此时婉贞心中想到的无关孩子、无关他人。
远方……迷雾中并不能看太远,甚至连山峦之间原本看得到的那一些天空也还没有显露出来。
自己有多久没有想到过那更远的地方,法国、大海、歌剧,还有爱……还有启默哥哥……
一切恍如隔世!
她站在平台一角,身上桃粉色缎面长衫被风轻轻扬起,外罩的貂皮小袄因为她身形消瘦很多显得大了些,却增添了妩媚娇柔之态。
并没有感觉到冷,风吹过、雾气流动,让她感受到了自己还是真实的存在。
是啊!真实的自己又是什么?
认识子圭,嫁到文家,都是父亲的安排。
子圭,在一起生活了这许多年,心中是否有过爱情,她说不清楚。如果爱情是依赖、是习惯、是安全感,那么应当是有过爱情的。
对启默,却又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情愫,对谁才算是爱情,她想不明白。
这一切对于她都是不真实的。
心心念念去争抢的,一直认为不能够失去的,现在似乎都不太重要。
家人,离去的那么悄无声息,似乎自己完全是个不相干的人。
子圭,没有一次探望,当真是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这些年的陪伴恩爱却比这晨雾消散得更快。
女儿们,听说在老太太那边过得很好……她们是文家的孩子。
老太太、太太……
这一切,都像是与自己毫无相干。
就这样想着想着,太阳升起来,雾气渐渐散开。
从平台上看出去,院子里人慢慢多了起来,下人们开始忙忙碌碌。
平台正好对着蓁蓁住的二楼,看去可以看见嬷嬷们已经把洗漱、茶汤捧到门外候着,看来昨晚子圭是宿在了那里。
窗户没有打开,但是里面的灯火已经亮起,隔着雕花的窗格透露出暧昧的暖黄光亮。
他一定也在里面,人是新的,就代表着新的可能。
婉贞低头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不过是些蝼蚁,她在里面的时候,想来也是这样如蝼蚁一般,不知所谓
“呵呵……呵呵呵……”她冷冷笑了起来。
真是可笑!原来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一直这样直到死去。再成为一个牌位躲到文家众多祖宗排位之后去,多可笑!
冷笑的声音,从她无法抑制的胃部抽动开始,牵动了心脏怦怦跳动,再从喉咙中冲出来,声音不大,却不受她的控制。
忆雪被这样异常的笑声吓到了,近前去伸手摇了摇婉贞,轻唤婉贞“姨娘,姨娘……”,她没有反应,像是触碰到了一个只会笑的木偶。
“快来人啊……”忆雪乱了,叫道“姨娘,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