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了,安静一会儿就发出了匀称的鼻息。
徐野松了口气,终于能睡了。
本次朝廷派来的钦差叫闫茂贤,带着皇命和七皇子的期许抵达东桥县,不敢耽搁,进了县衙直接问案。已经能下地的丁达也把自己这些天的经历毫无保留地告诉对方。
“下官得知雷、王、花等人伤及无辜百姓,要捉拿归案,却被他们所伤丢弃深井之下,是徐大人及时赶到救了下官。”
闫茂贤怒斥,“在你的治下,民政如此混乱,你身为父母官无能、无为……”东桥县的景象一路过来闫茂贤看在眼里,像这样的县城,在江南还不知道有多少。
丁达立即跪下,颤抖着身躯,“下,下官有愧天恩。”
“徐大人呢?”闫茂贤眉头紧锁。
“回钦差……知府罗大人就在县衙,金陵不能没人,徐,徐大人就先回去了。他,他不知道您今日到……”丁达四下张望,发现罗参竟然不在。
听到罗参的名字,闫茂贤眉头拧了起来,却没有让人把罗参带过来,而是问随徐野去查火药的金陵卫,他们赶到梨木镇后了解的情况,并连夜提审了犯人。
从民乱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月,朝廷意思明确,年前必须解决,不能让一件宗族私斗案变成广泛的民乱。闫茂贤心想,罗参是太子的人,做出来的事倒像是给太子插刀。
还有徐野……
徐家是保皇派,谁做皇帝就效忠谁,不偏不倚只认正统,也因此最得皇上的心。而太子的人这次难说没有故意针对徐野,谁不知道徐则就这么个儿子,太子储位没坐稳就直接得罪未来的右相,真是一招臭棋。
闫茂贤怎么想都觉着老天在帮祝家,此刻若在京城,他必定亲自恭喜祝娴妃和七皇子。
与金陵相隔千里之外的太子收到了皇上的申饬,要多严厉多严厉,要多难听多难听,谁能想象这是亲爹给儿子的信呢。
不过赵燕韬认了,离京巡边这么长时间,他的好父皇总算抓到他一个把柄摆君父的威严,他当然要虚心受教。哪怕那些言辞多让他不舒服,他也一字一句地看了四五遍。
程馥给顾彦雅的信,顾彦雅收到当天就转呈给了他,那天已经发过一通火,所以现在才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结局。好不容易争取到的金陵,半年就拱手让给了老七,说不烦躁是假的,但同时也提醒了他,储位从来没有稳过。
“罗参不能落到闫茂贤手里。”攻讦他事小,无中生有,挑拨他和中立派的关系就麻烦了。
几位幕僚面面相觑。
有人提议,“不如就交给徐炽烈?”
“你信不信他转手就送到都察院?”太子冷道。
徐家父子鬼得很。
突然有人道“殿下,都察院是个好地方。”
赵燕韬来了兴致,“此话怎讲?”
“殿下,在罗参此事上,七皇子一党最关心的就是您会作何反映,说不准就等着您袒护罗参,亦或者急于给保皇派一个交代。”怎么选都是输。
这位幕僚的话让其他人醍醐灌顶,大家都有了思路。
“殿下,保皇派效忠君上,您不也效忠君上么?徐炽烈送都察院是秉公办理,您送都察院也是同样意思。”
“甭管祝家怎么算,咱们堂堂正正的办总错不了。”罗参出大错已是事实,如今谁都知道他是太子的人,这样一个废物保下来无用,而送给徐野更是七皇子党最想看到的结果。
皇上春秋鼎盛,太子就急着讨好他最重视的臣子,这是在触皇上的逆鳞。
听了半天的顾彦雅也上前道,“殿下,宁家之前对徐家做的事您还记得么,听说四殿下为了宁家还得罪了徐监丞父子。依我之见,几位先生的法子是眼下最妥当的。罗参乃君上的臣子,他辜负了皇恩,也辜负了仅作为举荐人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