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旦朝贺之礼已毕,各方藩属使团,陆续离开神都洛阳。v菠n萝n小v说
最早启程的是倭国、新罗和百济等海外藩属,其后是铁勒九姓、突骑施、执失、回纥等极北之地的部落,这些藩国和部落,有的远跨海疆,有的相隔万里,利益纠葛并不深,朝贺更多是出自外交需求,完成一种政治礼仪,避免遭到孤立,也有仰慕王化,效仿先行者的愿望在内,礼节尽到,便无须再多留。
武后在登封未回,由皇嗣李旦、太平公主和梁王武三思等人分头送行。
神都正北,安喜门外,皇嗣李旦和鸿胪寺卿邓怀玉为西突厥可汗阿史那斛瑟罗送行。
“可汗远来劳苦,拳拳盛情,陛下与本宫俱铭感在心,西突厥为大周西塞藩篱,向来与大周同心同德,西突厥之难,即为大周之难,本宫绝不会坐视,还请可汗宽心”李旦姿态摆得很高,这几日的送行,他都是如此作派,努力在藩属国家巩固自己天朝储贰的身份。
邓怀玉垂首无语,心中想着定要挑个妥当的时机将此情形传达出去,免得一个不慎,被人拖下水去。
“多谢皇嗣殿下,斛瑟罗虽是胡人,蒙天朝教化庇佑,得以残喘,愿竭力效忠,候陛下谕旨,为陛下前驱”阿史那斛瑟罗内附已久,对大周朝廷的内里斗争略知一二,他在西塞见识过大周的军威,自然不会公然与李旦唱反调,损伤天朝体面,但也不会多说,只是规规矩矩念着外交辞令,口口声声将陛下顶在前头。
李旦神色微微僵硬,笑了一笑,递过一杯践行酒,“本宫祝可汗一路顺风”
阿史那斛瑟罗双手接过,一饮而尽,抱拳躬身,恭恭敬敬行礼过后,翻身跨上骏马。
“呜呜……”
牛角号声苍凉奏响,西突厥使团队伍缓缓起行。
“西突厥的小偷,休要逃跑”
“西突厥杂种,强盗,将帖木儿的金子还来”
……
乱糟糟的叱骂声传来,一彪突厥骑士风一样重来,卷起漫天的沙尘。令李旦无法睁开眼。
阿史那斛瑟罗闻声勒转马头,虎目一扫,见追来的约莫有二十多骑,都是后突厥的小喽啰骑兵,连个十夫长都没有,不由大怒,厉声呵斥,“混账,你们后突厥还有没有规矩?西突厥的汉子,有的是牛羊皮毛,谁贪图你们那点散碎金子?”
后突厥的骑兵们显然也看出他的身份尊贵,不由气势大沮,推搡半天,有一个骑士鼓起勇气上前来,在马上以手抚胸行礼,“大汗,帖木儿的金子是默棘连王子所赐,足有一斤重,那可是他盘算好,要给阿妈阿爸买羊羔的钱,呜呜……”
阿史那斛瑟罗很是不耐烦,“帖木儿是谁?他丢金子与我西突厥有何干系?”
有个瑟缩在后头的骑士被簇拥到前头,看上去有些瘦弱,磕磕巴巴地道,“大汗,我,我是帖木儿,昨日我随同默棘连王子逛南市,得了王子欢心,赐下金子,偶遇个突厥同族,约好了夜间一同饮酒,我喝醉了,醒来躺在营地外,身上的包裹褡裢都不见了……”
“那怎么能说是我西突厥的人?”阿史那斛瑟罗策马向前几步,鞭子就在那帖木儿的鼻子前后挥动,眼中带着一丝猩红,威胁之意浓厚。
“狼神在上”
帖木儿嘶吼一声,翻身下马,跪倒在地上,将手中一块灰白的羊皮高高举了起来,上头画着个血红的双头狼标记,正是西突厥使团中人随身佩戴的信物。
“啪……”阿史那斛瑟罗一鞭子将羊皮抽飞,不管帖木儿所说是真是假,当着大周皇嗣的面,这种丑事他决不可能承认,“混账,恐怕你才是贼偷,盗窃了西突厥的信物,还敢肆意污蔑西突厥的名声?真当我们是泥捏的不成?”
“后突厥盗贼,贼喊捉贼,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