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旨意未出,没庐氏协尔的婚事尘埃未定,何人能说陛下失信?”
“陛下曾有明旨,许没庐氏协尔在神都俊彦中自择夫婿,夜宴之上,众目睽睽,莫非梁王殿下以为,天下人都像你一般,猪油蒙了心,是瞎子不成?”
“混账,欧阳相爷,都说你是权右相手中恶犬,权右相位列朝班,尚且不显,权右相仅一日缺位,你便原形毕露,含血喷人,没庐氏协尔只不过与信阳王共舞一曲,崇训也曾殿上献舞,信阳王有何特异之处?”
“我呸……武崇训区区一介无爵废人,当廷觍颜献舞,贻笑大方,丑恶不忍卒睹,丢尽天朝脸面,信阳王与没庐氏贵女携手翩跹,男才女貌,如诗如画,两者如何能相提并论?”
……
梁王武三思咄咄逼人,一再否定武崇敏与没庐氏协尔的深情互动,欧阳通寸步不让,反唇相讥,两位宰相撕破了脸皮,唇枪舌剑,也不顾御前体统,口出污言秽语,都朝着对方痛处抡刀子。
听得欧阳通当众将武崇训贬损得一无是处,武三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这个屡遭磨难的长子,是他最大的软肋和禁忌,当即一跃而起,并指如刀,大骂一场。
“你……哼哼,没庐氏协尔许给信阳王,是不是铁勒贵女要许给卫国公,新罗郡主要许给济阳郡公?外藩贵女,竟丝毫不得落入旁人家?如此,不是野心昭昭,是什么?不是擅作威福,是什么?不是欺君罔上,又是什么?”
武三思骂的酣畅淋漓,暗呼痛快。
奇怪的是,欧阳通非但没有为之气愤暴怒,反倒露出个奇异的笑容。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这个荡气回肠的威逼质问,来何迟也?
“一派胡言”欧阳通拂袖呵斥,迎着武三思的手指欺身上前,与他面面相对,“和亲外藩,怀柔远夷,乃是皇族子弟,分所当为,梁王殿下如此义愤,想来也有满腔报国之心,只是你已一身老朽,不堪入目,然而子女尚且能尽其用”
“陛下,吐蕃王后除为没庐氏贵女求取婚姻,更为吐蕃世子赤德祖赞请求赐婚,既是梁王殿下踊跃,迫不及待与外藩联姻,臣请陛下,择梁王府中一女,敕封郡主,下嫁赤德祖赞,以全梁王忠心,以成盟好佳话”
武三思登时瞠目结舌。
六部九卿班中,站在首位的天官尚书宗秦客,才要迈步,却遭地官尚书定王武攸暨抢了先,“陛下,梁王兄喋喋不休,指摘大周天朝子弟与外藩联姻,尽在权右相亲近人之手,排斥外人,如今良机当前,也可一见梁王兄真实肺腑……”
“是言行如一,还是别有用心?”
武攸暨在朝,向来和为贵,与世无争,但泥人尚有三分火性,武三思屡屡拿武崇敏的婚事作法,虽然目标对准的是权策,他这个做父亲的,须不会作壁上观,更何况,欧阳通与武三思对攻出来的节奏,万分有利,正适合落井下石。
“臣等附议”不少朝臣出列附和。
春官尚书严善思秋官尚书宋璟不意外,都是权策羽翼,支持欧阳通和武攸暨,是理所当然之事。
然而,却还有个暗戳戳冒出来的,夏官尚书袁恕己。
武三思目眦欲裂,猛地转头,眼神刀子一样刺向相王李旦。
李旦却是无动于衷。
此时水已浑,正好摸鱼,有资格代表皇家与吐蕃世子联姻的,自然都是近支,碍于天朝威仪,太子李显一支是未来帝系,不可能用以联姻,那么相王李旦豫王李素节梁王武三思定王武攸暨这四家亲王府邸,是最有可能的,眼见武三思猛攻权策,却不慎引火烧身,李旦不介意踩上一脚,先将自己捞上岸,再说其他。
太子李显面色讪讪,东宫诸人虽不必看他脸色,但也晓得,在这个话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