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弈者风度(二十四)(1 / 2)

盛唐破晓 尘都乞儿 4344 字 2020-02-11

神都,冬官衙门。

冬官尚书张柬之深坐在桌案前,手中拿着一封信。

信是地官侍郎兼太府寺卿姚崇写的。

他们两人一道前往剑南道赈济雪灾,张柬之冲锋在前,向吐蕃发动金银攻势,掏空吐蕃粮食物资,姚崇在后弹压地方,分派物资,协助鲜于士简掌控剑南道官场,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给了吐蕃腹地重重一击,几乎不战而屈人之兵。

只是,张柬之不知道,他与姚崇的区别,不只是姚崇的女儿嫁入了义阳公主府,成了权策的老泰山。

就在他们一同去剑南道的时候,姚崇执行了一个特殊使命,他去了汉州鹿堂山,见了剑胆山庄中的祝平安,判定了他的品性,直接导致权策放弃了起初的计划,玉奴剑南一行,取走了祝平安的性命。

可以说,姚崇早早的便接触到了权策一党的核心机密,迅速成为党羽之中,继葛绘和郑重之后,第三个运筹协调中心。

当然,现在又多了个后起之秀狄光远。

姚崇在信中,以隐晦的春秋笔法,向他透露了格物书院另有乾坤,杀器不只在表面,有多少能到军器监,有多少掩于地下,都在权相爷一念之间。

“……格物书院之设,在精工艺,在通经济,亦在强军力……五行百工匠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军器监之守,于相爷而言,本非不可或缺。”

姚崇洋洋洒洒,铺陈了实事,生发了议论,最终却落在一句本非不可或缺上头,戛然而止。

显得虎头蛇尾,像是海中垂钓,用了千钧力道,最终却只钓起来一尾蝌蚪。

“呵呵,好一个本非不可或缺”张柬之品咂良久,面上露出个深沉的笑容,领会了姚崇的未尽之意。

他完整的一句话,应当是这样的。

军器监之守,于相爷而言,本非不可或缺,于你而言,却是至关重要。

这关乎张柬之的政治立场和站队归属,也是他发力展现权谋手腕的最好契机。

只有这两个方面得到权策和他麾下党羽主流势力的接纳和认可,才有可能在派系当中站稳地盘,并以此广纳同道,成为权策麾下第五个风暴眼。

相反的,如果错失了这个机会,张柬之几乎可以确定会被边缘化。

“元之兄,有心了”张柬之仰面阖目,喃喃自语。

在这紧迫时节,他的思绪却未能凝聚,出奇的抽离出来,四下飘散,回想起了自己的仕宦生涯。

他曾只是中枢凤阁舍人,做过李素节的仓曹参军,那时候,李素节还是偏僻之地的许王,李素节的长子李璟入京,念及故主之谊,他与桓彦范一同,义无反顾地出手帮助李璟自立门户。

坚持了几年,在神都迭起的风波中,毫无起色,终日碌碌,却只是求个自保。

殚精竭虑到最后,却原来,李璟本就是权策放出来的一只风筝,长线一收,一切回到了原点,而他们,也只能接受收编。

转投权策门下之后,并不是一切都会从天而降,反而是旧主李璟,为了避嫌,干净利落地与他断绝了联系。

他蹉跎许久,本以为前途无望,权策却陡然交托重任给他,去了剑南道,返回之后,权策酬功,将他送上了地官侍郎的要职,不久之后,又接替上官婉儿门下的斗争牺牲品李尚隐,升任冬官尚书。

平心而论,权策待他不薄,但他心里也无比清楚,他从来不曾真正进入权策党羽的核心层,一些机密信息他都无法获得,派系内的协同动作也没有让他参与,许多事情,他都是雾里看花,连蒙带猜,或者在事后进行逆向推演,以此得知一些大致的轮廓。

当然,还有姚崇时不时的书信往来,传递一些语焉不详的信息。

“来人,唤边朝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