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郡西偏北乃是一块平坦广阔的荒地,原本就是屯兵之所,以往这块荒地上唯有一座不知供哪路神仙的小破庙,虽然被推了,但也得了个“招提营”的名儿,从其他州奔亡过来的流民就住在招提营里,平日里操练劳作。
秦睦与扶枳将行李与马车放置在客栈内,跑马往招提营去。
招提营乃是流民所构成,其中鱼龙混杂,统领之人却是清白无垢之流。秦睦曾见过一面,求见也较为便宜。
入帐,身着褐色粗布袍衫的男子起身:“秦先生。”
秦睦施礼:“傅都尉。”傅歧,凛阳州涂郡世家傅氏子弟,时任招提营都尉一职,为人无垢清明。
傅歧得知秦睦来寻秦映亭,只道:“四公子前几日还在,这几日没见着。不过定是为招提营粮草一事奔走。”招提营流民过多,而今年才开春,粮草所剩无几,秦映亭为此很是伤神。
“四公子并不像世子或二公子,略有些吃力。况且澄郡情形如此,只怕是很难。”傅歧统招提营已满三年,以往招提营兵马过少,紧凑些也就过去了。
秦睦问道:“都尉知道四公子平日住在什么地方吗?”
“镇上广源客栈。”
扶枳连同秦睦两个人租了秦映亭旁边屋子一日,等他回来时也稍作休息,二人从白日等到天黑都没等到人回来。
二人生怕有变且和衣而眠。夜半,秦睦同扶枳半睡半醒之间听见隔壁细微的脚步声,轻手轻脚出了房门,伏在秦映亭放门口细听,只听里头人暗骂一句,秦睦听出是秦映亭声音,便出声:“四公子。”
里头顿时不闻动静,半晌才回问:“小先生?”声若琴弦紧绷。
秦睦答应了一声,秦映亭这才捂着伤口开门:“就你和扶枳?”
“嗯。”
尽管秦映亭并未点灯,扶枳进门时便看见秦映亭捂住腹部,待细看才发觉他右臂上也有一道两三寸长的伤口,扶枳关上门就从怀里掏出一瓶止疼药给他包扎。
秦睦不由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账本子是我偷的。”秦映亭忍痛倒了杯茶,任凭扶枳作为,抹了把头上深的汗,“从太守手里。”
秦睦皱眉,澄郡上下皆以香魂子为利,太守甚至不顾秦映亭身份追杀,果真是利令智昏。
“我在澄郡的居所无人不知。”秦映亭一口饮尽茶水,撑着桌子起身,险些踉跄摔倒。
幸而扶枳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要尽快找到大夫。”方才按住伤口的布已经被染湿了。
秦睦点头:“也需尽快回凛阳。”秦映桐情况实在不妙,确不应该奔走两地,但情势迫不得已,只能如此。
“此去招提营约莫一个多时辰,就算太守找到了我们,也不能强要人的。先去那儿吧。”秦睦问了秦映亭可有什么必要之物需要携带。
未等秦映亭回答,扶枳便听见楼梯上一阵子碎乱的脚步声,让二人悄声。
这屋子在客栈二楼,西窗便是客栈马槽。秦睦让扶枳带着秦映亭先去找大夫:“公子伤势严重,扶枳带着公子先去招提营,路上找个大夫。”
扶枳点头,架着秦映亭半个身子走到窗户前就要往下跳。
秦映亭忙问:“小先生呢?”回顾间,只见秦睦开门出去了。
扶枳架着体量同自己差不多的男子稳稳落在地上,并无半点声响,悄声说道:“公子大可放心。”
秦映亭惴惴不安,只能同扶枳躲在最为阴暗的墙角下。
秦睦回了自己屋子,只听一帮人,听脚步约莫十来个人的样子,皆是悄声细语地靠近秦映亭的居所。
不一会儿,便有人敲了这儿的房门,秦睦缓缓走至门前,开了木门:“谁?”声音懒倦,果真像被扰了清梦的模样。
“官府查人。”
秦睦施施然点